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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过琴弦的时光

【信息时间:2016-03-23 18:32 阅读次数:
 
        妻跟我说,今天有个快递,刚刚送到。就在楼下的客厅里,老家安徽来的,像是爸寄的。我疾步下楼,拆开见是一棕色的皮盒,很精致。赶忙打开,是把二胡,这琴曾经是我多么熟悉的——爸爸的宝贝,另外还有一封信。我与爸十年没见了,拿起这把琴,我仿佛看见,和爸在一起是那些时光,犹在琴弦上流淌。
        爸34岁才有了我,直到我能记事,我好像就没怎么见着他。他很早就出门做活,我还没醒。他晚上回家来的又很迟,我已经睡了。除非是我和小伙伴们玩野了,奶奶找不到,爸就会在村口,一声声地呼唤着我的乳名。见到我来,他就捉住我,亲亲我的脸,举起我叉在肩上,驮我回家。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二胡,拉起欢快的曲子,伴我甜甜入睡。
        爸读过私塾,毛笔字很好。左邻右舍,有个红白大典的,爸总会写上对联送去。十里八村的,每年的春节,总是有好多人请爸给写春联。可我家是对联,总是在除夕夜的鞭炮声中才迟迟贴上。我六岁时上小学一年级,爸就教我练习书法。他说写字能磨练一个人的意志,能让人静定。而且爸还要背一些课本上没有东西,比如《千字文》、《朱子家训》,《唐诗三百首》等。很多时候,我写好了作文,爸都要亲自看,帮我找出错别字,教我如何造句。
       七岁那年是冬天,我和几个同学玩火柴,把我家准备过冬的柴垛引燃了。我知道惹了大祸,就一个人跑到荒野的红花草田里睡下,怕娘和爸找到了,会打我。傍晚的时候,下起了大雪,扑簌簌地落在我的身上,冷极了。天黑了,全家人都找不到我,雪地里四处急切地呼喊着我。当爸找着我,看到我身上厚厚的落雪,抚摸着我冻得彤红的脸,心疼得飞快地解开棉衣,拍掉我头上的雪,将我冰冷的脸,紧紧地贴在他心口上。
        那天爸罚我写五百个大字,而自己却在火盆旁拉起了二胡,曲子很忧伤。借着油灯的微光,我隐约看见爸在流泪,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坚毅爸在哭。我写完字,走到爸的身旁,静静地听他拉琴。爸放下了二胡,把我抱在膝盖上,亲切地对我说:“宏子,别怕,出了什么事,有我和你娘呢。你看这荒坡野地,哪里不是柴禾,只有人勤快点,要不到一个月,就能积个大柴垛,烧到明年都烧不完。”那夜,我在爸的臂弯里,睡得很香很香。
        爸和娘都是很要强的人,但他们的身体都不好,时不时地就有病,这使得我家的经济状况比其他人家要拮据许多。特别是有了妹妹和弟弟以后,境况就更加不好。记得九岁那年的除夕夜,娘用自己做得黄豆酱,炒了一大碗红烧肉,下了粉条,还有白菜和花生米,这是我记事以来,吃得最好的一顿年夜饭。爸和娘只夹白菜和粉条,而我和五岁的妹妹狼吞虎咽,很快就将那碗红烧肉吃完。娘抱着刚满周岁的弟弟,背过脸偷偷地流泪。当爸用毛巾揩去我和妹妹脸上糊着的油腻时,我看见他的眼角,泪水涔涔。
        每年的梅雨时节,是我家经济最宽裕的。因为这段时间,鱼,虾,黄鳝是最多的。爸总是夜以继日地忙碌,尽量地多捕捉些,好贴补家用。每天傍晚时分,爸就将下好诱饵的捕虾网,串了蚯蚓的小竹笼挑起,让我拿了手电筒,背上草席和铺盖,和他一起去下网和竹笼。休息的时候,爸就会拉起他的二胡,黑夜的石桥上,月光下的小河岸旁,每每都能听到那悠扬的琴声。而当启明星升起时,爸就挑着夜间捕来的鱼,虾和黄鳝,步行到十几公里以外的集市去买。每天清晨醒来时,我都见不到爸和他的二胡。
        渐渐的,我和弟弟妹妹们都慢慢长大了,家里的负担就越发地沉重。但每个新学期开学,爸总是会把准备好了的学费,一分不少的交给我们。只是爸黝黑的脸更消瘦了,白发又添了,背也更驼了。特别是我上高二那年的午收大忙。爸和娘双双病倒。田里成熟的油菜籽和小麦没人收割,弟弟妹妹又在读书,没人照顾,家畜,家禽也没人管,所以我只能辍学务农。有几回我看见爸,直勾勾地看着我的获奖证书和奖状,在偷偷地掉眼泪。我知道爸是怀着深深地自责,从他幽怨的琴声里,我就能听出来。爸,其实这件事儿子真的没有怪你。可爸和娘将为此负疚一辈子。
        2003年,为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,我和妻儿将到四川定居。走的那天,娘将我们的行李放在车上,转过头不停地抹泪。而爸因为脚伤,不能送我们。只是很不舍地对我说:“一路上照顾好艳儿和孩子,自己也要保重。”然后向我挥了挥手。可当我们的车子刚刚启动,我回过头来,看见爸正拄着拐杖,一瘸一拐地奔到村口,用他为我们长期操劳,永远地勾着,再也不能伸直手指的右手,使劲地向我们挥动着,脸上的泪花,在阳光下闪耀。
        拆开信,爸原来刚劲的字,现在疏散了很多,但依然清逸。“宏子,全家好……我老了,恐怕离大限的日子不远了。这辈子我和你娘没什么本事,让你和弟妹们吃了不少苦。我最难过的是,没有能让你完成学业,我们对不起你。现在我的手指也不灵活了,拉不了琴了。我真的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可以给你留下,就把这把胡琴留给你,做个念想。弦和琴弓我都换过,我教你的曲子忘了吗?还会拉吗?……”
        我再也读不下去了,泪夺眶而出。拿起电话给爸打过去,那头是爸的声音。“爸,你好吗?我今年春节一定回家看您。我们爷俩一块儿拉琴,好吗?”我哽咽着。“好啊,好啊!”爸欣喜答应。放下电话,我拉起了二胡,想着爸到现在还在为我们儿女们操劳,他倾尽心血为我们付出了所有。他一生的时光,就在这琴弦上匆匆流过,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报答他。但我会剪下这段时光,在心中永远永远地珍藏。
        爸,如果真的有转世轮回,下辈子我还想做你的儿子,让我们共度在一起拉琴的时光,好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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